第二十四章林中一语伏绿魔 莫测高深黑袍人

寄思晓梦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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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黄昏时分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的驶进一片苍翠的竹林之中,车内,熊倩微闭着双目,其如玉般的手掌紧握着一块粉色的玉牌,不觉间一滴泪水已然自其脸颊滑落而下,直直的滴落在玉牌之上,传出一道惆怅的轻响。

    “吴痕雨,或许以后再也不能叫你胆小鬼了吧?今天,了结了所有我也该回到西荒边境了,我们应该不会再见了吧....”。轻轻的叹了口气,熊倩缓缓的撩开帷幕,看着眼前的茂林修竹,心中更觉百般惆怅,忙放下帷幕,缩回了身不敢再看。

    正当自己觉得不知所措之时,马车已然停了下来,熊倩意识到目的地已经到了,她赶忙收拾了一下起伏的心境,扬起其冰冷到极致的双目,便听她冷声问道:“到了吗?”。四名护卫忙齐声道:“小姐已经到了。”。言罢,熊倩已然走下了车。

    眼前不足百步外,一片苍翠环绕处,正有一座孤坟耸立。其上尚留有些许草根,没有去除干净,墓碑似乎也没有清洗干净,还留有许多青苔的印迹,可见前来扫墓的人肯定心不在焉,又或是生性就很是马虎。见此熊倩不禁微微笑了笑,心中轻轻一叹道:“吴痕雨,你可真是够懒散了,自己父亲的墓也不好好打扫一番。”。随即便缓步走上前去,同时和身边的四名护卫道:“你们去前面的小河里打些水来吧。”。听罢四人明显一惊,却也不敢忤逆她的意思,便点了点头,快步往林中去了。

    熊倩走到墓碑前,摘下了面纱,露出其绝美的容颜,随即俯身一拜。抬起头正要说些什么时,其一双美目突然愣愣的定住了,此时她才发现原来墓碑已经被人给换过了,只见其上正书:陈子云之墓子吴痕雨媳文玉。仔细的看着墓碑上最后的三个字,明显是有人最后刻上去的,刻的也不十分明显,若不细看很难看清,这般想来,似乎此人的身份还有待证实,可不管如何她与吴痕雨之间的关系一定不浅。“原来在本虚客栈看见的那个美丽的女子,就是文玉啊。”细细一想间,熊倩已然明白了所有,不禁深深一叹言语中也透着浓浓的伤感。此时四名护卫已然提着四桶清水快步的走了过来,道:“小姐,水已经打来了。”。“嗯,放下吧!”。熊倩淡淡的说道。护卫们自然照做。

    随后便见她丛怀中取出一根细细的金丝线,将散下的头发扎起,卷起衣袖,露出粉嫩的玉臂。“小姐你这是?”其中一名护卫很是一惊,赶忙问道。听罢熊倩轻声一笑,便将手帕轻轻的浸入水中,柔柔的回道:“有个小傻瓜,做事毛手毛脚的,我帮他补一补!”。言罢已然认真的擦起了墓碑。

    “小姐,这活还是让我们兄弟来做吧!”。四人忙就上前阻止。“不用了,你们去把绿魔带过来吧,有些事情也该有些了结了!”。熊倩将他们推在一旁,便是一面擦拭着墓碑一面开口说道。见此四人皆是大惊不已,自从跟着小姐就从没见她笑过,一直都是那般冰冷,今日她竟然多次展颜,更是破天荒的亲自动手干这种下人们做的事情。小姐那是何等身份,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直到她如此呢?微微愣了愣,四人随即齐声道:“是!”。言罢便退了下去。

    不一会,几人已然将浑身肿胀并且被五花大绑的绿魔拖了过来,熊倩没有回头,依旧仔细的擦着墓碑,忽听她冷冷的问道:“绿魔,西吴对你而言是什么?”。听罢绿魔不禁冷哼一声道:“小娃娃你还是省点口水吧,不管你用什么方法,我也不会屈服的!”。“是吗,不过我这个问题似乎没有涉及到有关你们变天计划的任何方面吧?”。言罢不见绿魔回话,熊倩又道:“回答我,西吴在你们心里到底算什么?”。“无可奉告!”。绿魔十分干脆的拒绝了回答。“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想说呢?好,既然你不想说,不如听听我的说法吧。”。熊倩轻轻的叹了口气继续道:“我想我西吴在你们心里不算是一个国家,而是一块肥肉,谁能得到谁就可以吃,却不知道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道理。变天计划?哼,照你们这般闹下去,我看不是变天了而是没有天了,没有我西吴的天了!”。言罢熊倩转过身,一脚便是狠狠的揣在了他的胸膛之上,直将绿魔踢翻在地,滚出数米方才稳住,尚未起身一口鲜血已然吐了出来。“呵呵,小娃娃,就这点力道,还不能要了老夫的命啊!”。绿魔舔了舔嘴角上的血渍,直起身体轻蔑一笑道。

    “混蛋!”。熊倩柳眉一竖,当即涨红了脸,却是没有再上前一步,反而平复了心境,只听她微微一叹道:“绿魔,三百年前,苏启子横空出世,方才在这纷纷乱世之中建立了南许。辗转百年,已是国富民强,各地人才来往多如过江之鲫。谁想南许皇室子孙为夺皇权竟会分为两派,以至于宫廷内部矛盾重重,纷争不断,大失民心。我西吴原本只是纵横大陆西部边境的一个小部落,连一个国家都算不上,却也可以趁虚而入,仅月余便能侵吞其半壁江山,南许皇室竟还浑然不知,直到兵临城下,他们方才察觉想要抵抗已然不及,若不是他们仗着有苏启子的九玄天宫大阵庇护,三百年前南许便已经灭亡了,被一个只是纵横大陆的小部落灭亡了。南许也从此一蹶不振,到如今只不过是凭着九玄天宫阵抵抗着外族的入侵方才能在这大陆上立足,但我想已然撑不了太久了。三百多年弹指一瞬,我们西吴已然成为了这纵横大陆上的翘楚,可依旧摆脱不了窃国盗民骂语,你们现在竟然还搞出“变天计划”,难道还想重蹈南许三百年前的覆辙吗?”。熊倩舒了口气接着道:“我西吴现今民心归附,国富民强早已远胜其他三国。我们之所以与北元修和南许联姻,为的就是平息战乱好对付你们这群老鼠。”。“你胡说!我们的计划如此隐秘熊刚他怎么会知道?”。绿魔一声大怒,全身不住的颤抖着,他神情早已恐惧至极。听罢熊倩冷声一笑道:“我皇叔的能力你也敢质疑?真是可笑。我皇叔是谁?西吴的一国之君,占着纵横大陆将近三分之的领土,若是没有超凡的智慧,博大的胸襟,开阔的眼界如何能胜任?区区的吴家你以为他们可以干出什么样的事情吗?告诉你若不是念及对吴绮梦的旧情我皇叔早已将他们满门抄斩。”。“什么?我们的计划这般隐蔽,熊刚不可能知道的!”。“那我是怎么知道的?”。熊倩一声反驳令他当场呆立,眼神中已然布满浓浓的绝望。“我们抛却一切不谈,就算你们变天计划实现了,你希望谁做皇帝?我三叔、吴家的家主吴月还是你们那不可一世的少主吴生呢?我三叔生性懒散,做事马虎,只爱享乐。吴月,心胸狭窄,阴险狡诈,残暴不仁,这样的两个人将一个国家交个他们你放心吗?还有那个吴生,狂妄自大,目中无人,他那点才气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将国家交给他,不出一年必然死在北元的铁骑之下,他们中有谁可以比的上我二叔?我和爹几次奔走他国,无数次遭人埋伏,为了国家舍身忘死,更应该做皇帝的应是我爹,可是他却从未有半点窃国之心,可他们呢?他们又为我西吴努力过什么,坚持过什么?却还整日想着谋朝篡位,将南许的教训抛之脑后,你们可知,我西吴没有九玄天宫阵,若是你们还想和我熊氏一族斗那就继续,大不了我们重新回到以往的部落。将曾经先祖的努力全部抛却我倒要看看你们在黄泉之下如何面对列祖列宗,身为西吴人却做着他国人的勾当,你们怎么还有脸留在这里,真是有够厚脸皮的!”。

    熊倩一句话完,便转身继续擦着墓碑,没有再说一声,林中也在此刻异常的寂静,似乎连轻微的风声传到这里也变成了噪音。

    “嘭”。忽听一声轻响,熊倩不禁转身一看,正见绿魔已然跪倒在地,泪流满面,目光中全是悔恨之色,熊倩知道他已经大彻大悟,或许自己的计划已经可以行动了。

    只听他痛哭道:“十二年啊......我绿魔跟着主上十二年了啊......今日方才觉得可笑,我竟然错了十二年。”,言罢他不禁摇了摇头继续道:“小公主,绿魔自知罪孽深重,已有死之决意,但做出这种人神共愤之事我也是逼不得已啊。”,“逼不得已?为何?”。听如此一说,熊倩显然有些惊讶,不禁问道。绿魔缓缓舒了口气道:“我原本叫吕先,曾是西吴皇家铁骑军团的一名千夫长,沙场征战无往不利,战功赫赫,原以为可以在数年间便能封侯拜相却一直都只是个千夫长。我后来才知道原来是副团长侵吞了我所有功勋,当天我一怒之下便醉酒生事,将他杀死。事后我后悔至极更是恐惧不已,无奈之下只能远走天涯,隐姓埋名。我以为自此庸碌一生,壮志难酬,便四处寻欢作乐麻醉自己以至于意志消沉。直到有一天我无意间救了吴家的家主吴月,他告诉了我这所谓的变天计划,方才令我热血沸腾,重新活了过来。但我也因此渐渐的变成了十恶不赦之人,却一直浑然不知,若不是听了公主一席话,只怕我吕先到死也不知悔改。”。看他老泪纵横的模样,熊倩不禁有些欣慰,这个绿魔到底还算是个有心之人,也难怪吴家会这般器重他,对他的信任更是超乎一般,若不是自己在机缘巧合之下将他擒住只怕还真想不到什么好招来对付吴家呢。

    熊倩虽然心里得意,但面上却没有显现半点,随即便听她道:“吕先如果我可以给你一次重新做人的机会你愿意试试吗?”。听罢吕先却是摇了摇头道:“公主不必说了,罪臣已经明白,吴家对我有恩,我是不会背叛他们的,公主聪明绝顶我想即便少了我这颗棋子你也可以将吴家灭亡。”。听罢熊情忙是摇了摇头道:“以前可以现在只怕来不及了,或许在吴家没有行动之前,西吴的兵权已经归他人所有了。”。“什么?有这等事?”。绿魔当即一惊,赶忙问道。熊倩长长一叹道:“吴绮梦已经不再是吴绮梦了,她和笑狂刀便是有人刻意安排来对付我们西吴的。”。“你说什么?难怪,难怪当时我见那吴生听到吴绮梦回到西吴时表情那般凝重,我最先还以为她也是计划中的一部分,现在想来或许真的有些不一样了!”。吕先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所以我需要你去到吴生身边,严密监视他的举动,我宫廷中有七成官员都是你们吴家的人,你们大可以利用这点,联名上书,罢免笑狂刀,将吴绮梦赶出皇宫,即便我皇叔敢力排众议也可以给他一个警钟,将笑狂刀的势力压下一段时间,给他们造成一定的阻挠我想这对你们来说应该不算难事吧?”。听罢吕先不禁微微一动,熊倩看的出他是动了念头,大概他心中还是有些顾虑,稍稍一想她立时明白了过来,随即便开口道:“吕先,事成之后我会让我皇叔免去你所有罪责,到时你是选择回到皇家铁骑军团也好继续浪迹天涯也罢都随你。另外,吴家对你算有点知遇之恩,我承诺不杀他们,你看怎样?”。

    听罢吕先当即哈哈一笑道:“公主真是心思缜密,足智多谋小人这点顾虑也能被你摸清,我家少主看来是真有些自大了啊,也罢,变天计划毁在你手上不冤,我吕先认了。既然公主肯看得起我,屈尊降贵,我若再拒绝也难说出口,随你驱驰便是。”。“真的吗?呵呵呵太好了,太好了,你们快快给吕先生松绑!”。熊倩当真激动不已,忙亲自将他扶起,招呼护卫为他松绑。这令吕先很是吃惊,他显然没有料到熊倩竟会不计前嫌,如此尊重自己,这时他方才明白什么才是胸襟,自家的主人与眼前的公主比起来真的有些斤斤计较了。

    “来啊,去给吕先生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给些酒菜,好好招待一番!然后就送吕先生离开吧”。熊倩对着四名护卫朗声说道,四人忙是点了点头道:“是!”,言罢便要将吕先带往别处去正要举步忽听熊倩诚恳的声音道:“吕先生拜托了!”。。听罢吕先明显一愣,他也是完全没有想到熊倩竟会说的如此恳切,语气隐隐间可以听出些许哀求。“公主放心,吕先即便粉身碎骨也会将您交代的事情完成。”。此刻吕先不得不承认他是彻底被熊倩征服了,他也真的相信只有跟着她自己方才真正觉得自己是个人才,言罢已然随着四人绝尘而去。

    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熊倩知道此事这般算是敲定了,有了吕先这张王牌她相信很多事情也即将明朗,同时她也知道自己离这个漩涡也越来越近,究竟能否全身而退大概只有天知道吧。

    重新蹲下身子,抚了抚身前的墓碑,熊倩淡然一笑道:“陈子云这个天下应该没有第二人懂得玄龙掌法了吧,当年你在本虚峰顶上的惊鸿一现可谓惊神泣鬼,我也没有想到一这招我会在两年前重新遇到,我确定你根本没有死,今日到此也是为了验证我的想法,我这也算是为了吴痕雨向你要个说法而已,当然更是为了西吴的未来,也许只有你可以对付得了吴绮梦,所以于公于私我都要开棺验尸希望你不会怪罪我的擅自做主。”。

    便在此时四名护卫已然去而复返,只听他们齐声道:“小姐。”。熊倩站起了身随即点了点头道:“我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将坟墓打开,但一定不要破坏墓碑知道吗?”。四人赶忙叫道:“是!”。听罢熊倩便缓步退了下去,四人也随即分四角将坟墓围起来。

    微微安静了一会,只见他四人同时深吸一口气,八只手掌骤然伸出,一股热浪突兀升起便见一绚丽的光环如一条长绳一般将整个坟墓围成一圈。此刻四人皆涨红了脸,忽听他们齐声叫道:“起!”。八只手掌便缓缓上抬,整个竹林顿时颤动不已,无尽的热浪化为一条条异常绚丽的火蛇扑向四面八方。“喝啊!”。四人又是一声大叫,便见那坟墓顿时离地,缓缓升起,真个好像是一个轻巧的锅盖一般被人随意揭开,当真神乎其技了,即便是身为他们主人的熊倩见到这般场景也大大的吃了一惊,若是有外人在此早被下去三魂亡命当场。

    一道光华散去,纷飞的火蛇也在瞬间停止,化为一圈淡淡的光环将坟墓托在半空,四人这才深吸一口气撤回了掌,见此熊倩满意的点了点头淡淡一笑道:“南邻护卫你们可真是从未令我失望过啊!”。四人齐齐一笑道:“小姐言重了,南邻护卫一向谨遵主人之命,做的也都是分内之事而已。”。

    听罢熊倩摇了摇头,随即道:“开棺吧!”。言罢已然走到了墓穴前停下,望着有些变形的棺盖不禁叹了口气,心中也不免有些紧张,毕竟她对于陈子云还活着只是自己的猜想,没有确切的证据。正想间已见四人走下了墓穴,停在棺盖前。“开吧!”。熊倩一声令下其目光也在瞬间变得尤为锐利,四名护卫八只手掌随即抚上了棺盖,正当要用力时,却见一道淡入雾色的黑影自四人眼前划过,随即便见那高悬的墓盖直落而下。见此四人哪有不惊,赶忙纵身一跃跳出墓穴齐齐护在熊倩周身。下一刻便听“嘭”一声轰鸣,激起漫天灰尘,整个竹林也在瞬间颤动不已。烟尘散去,坟墓已然完整无缺的停在众人的眼前,一位身着黑色布袍,戴着黑色头套的佝偻身影缓缓的自高空落下,直直的立在墓碑之上。

    熊倩当即便认出了,他就是自己在西荒边境上见过的那个黑袍人,她也更加确信了他就是陈子云,纵使他将脸藏在了头套之中,甚至连眼睛都没有露出来,完全看不清他的相貌。

    此刻只听黑袍人沙哑的笑了笑道:“这是我一个故人的墓穴,老夫可不希望就这样任你们消遣!”。听罢南邻护卫全不答话,当即便分四个方向向着黑袍人扑来,敢对自己主人不利的必须付出代价。见此黑袍人冷冷一笑道:“雕虫小技也敢在老夫面前卖弄,即使南邻之尊亲自前来也得掂量掂量自己的手段!”。话音落定,只见他一挥手,一道天蓝色的龙影瞬间破体而出,骤然一分为四,分别向着四人迎了上去,好像是真个四条活龙一般竟是与四人凌空单挑,每只龙影的招式更是各不相同,隐隐间四人似乎渐渐落于下风,而那黑袍人身形依旧不动,完全是一副看戏的模样,这场战争似乎根本与他没有半点关系。

    便在此时忽见四条龙影瞬间合而为一,化为一只巨大的蓝色长龙,游走于整片竹林,吐息之间竟能有淡淡火光自其嘴中喷出,忽见他一只巨大的龙掌从天而降,直直的将四人笼罩在内,南邻护卫自然不惧于他,挺身而上,八只手掌瞬间推起一道绚丽的光圈直将龙掌抵住。便在此时忽见黑袍人突然消失了踪影,近乎同时一声震天撼地的龙吼响彻寰宇,雷鸣之音瞬间不绝于耳,此时便在那电网交错的百丈高空之上,正见黑袍人挺身立于龙口之中,单手仿佛擒住了雷电,一掌便向着四人拍了过来,一道璀璨的电光瞬间自龙口喷射而出,直直的冲击在四人拼死架起的光圈之上,仅仅一瞬,雷电已然穿过光圈直直的打在四人的身上。“啊!”。四人当即沐浴在电光之中,四道哀嚎也同时传遍四野。整个世界在此刻皆不住的颤抖了起来,黑袍人的这一招似乎引动了什么,却又在刹那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完全惧怕了他。

    良久风声停息,黑袍人依旧立于墓碑之上,那四名南邻护卫却是已然倒地不省人事。熊倩不禁一惊,低头细细一看,心中当即松了口气,他们只是昏了过去,黑袍人似乎并没有下杀手。随即忽听熊倩朗声一笑道:“玄龙掌法果然惊世骇俗,即便今日十六个南邻护卫到齐也难在你手上撑过片刻,陈子云我看你的实力已经可以与当年独斗我西吴九大隐士的陈玄武相媲美了吧?”。听罢黑袍人轻声一笑道:“陈玄武那样的神话人物老夫可不是对手,而且小姑娘你也多心了,我并不是陈子云,只是他昔日的好友罢了!”。“好友?呵呵,你自己认为你的理由我会相信吗?”。熊倩冷冷的反问他一句,便听他怒喝一声道:“哼,老夫可从来不管你信与不信,无论如何你今日也休息动这座坟,还是轻你速速离开,若不是看在你没有半点武功的份上我早将你毙于掌下。”。熊倩道:“好吧,我姑且就当你不是陈子云,那我问你,你口口声声说是陈子云的故人,愿意千里迢迢的从西荒一直跟着我到北元只是为了阻止我开棺验尸,对着死人满嘴说着仁义道德,却在这八年间对于其遗孀不管不顾,你这就是故人朋友的所作所为?哼,那我真觉得你有些做作。”。黑袍人大大一笑道:“好个牙尖嘴利的丫头啊,他的儿子已经交给左龙腾抚养,老夫一向独来独往惯了,也懒得揽上这样的事。”。“那他的妻子呢?你就没有一点关于她的消息?”。“老夫久居西荒,人间之事早已不管不顾,对于他的妻子我知道她是被笑狂刀掳去了,我曾四处追查过,却一直了无音讯,想来她也早已香消玉殒。”。“她现在就在西吴,贵为我西吴的东妃!”。熊倩立马爆出了这个消息,听罢黑袍人的身形明显一震,当即大笑道:“呵呵,小丫头你尽说些胡话,吴绮梦与我陈老弟感情真挚感天动地,怎么可能会背叛于他,若是你再敢胡言乱语诋毁我故人之妻那老夫可要出手教训你一下了。”。熊倩当即朗声大笑道:“我倒是希望自己胡言乱语,如今我西吴已经被这个吴绮梦和笑狂刀两人搞的乌烟瘴气,皇叔也早被他迷的神魂颠倒。国将不国,若是你以为我是在说笑,你大可去西吴一探究竟,凭你老人家的本事我想我西吴里没人可以留得下你。”。“你说什么,笑狂刀也在西吴?和绮......和吴绮梦一起?”。熊倩听出此刻他很是激动,险些说错了话。“是的,我就是西吴的永乐公主熊倩有此令牌为证。”熊倩当即便从怀中取出粉色的令牌举在黑袍人的眼前朗声道,随即便又是长长的叹了口气道:“当今皇帝便是我二叔,我之所以会来到西荒就是为了不想因吴绮梦而与二叔怒眼相向,令我爹为难。”。

    “你......说的都是真的?”。黑袍人显然是相信了她的话,语气中夹杂着太多的难以置信。“都是真的,你既然与陈子云是故交,你也应该知道我二叔对于吴绮梦的痴迷,如今的吴绮梦是个人都知道她有问题,可我二叔却依旧深信不疑,将一片真心全部交了出去,江山社稷也不管不顾,笑狂刀便借此得了我西吴近一半的兵权,若再不加以阻挠只怕不满一年我西吴的所有兵权已尽归他人之手。”。言罢熊倩突然靠近黑袍人冷冷道:“我不知道吴绮梦究竟是怎么回事,但如果此事让我去处理我一定会杀了她,因为只有她才能左右我二叔的心,动摇西吴的根基,你应该知道我不是在开玩笑。”。听罢黑袍人缓缓扭过头,将一片漆黑置于她的眼前,只听他冷声道:“吴绮梦的事老夫会去处理,如果你敢对她有任何的伤害,我一定饶不了你!”。熊倩当即摇了摇头道:“三个月内我希望能听到笑狂刀兵权被削的消息,否则......你不要怪我。”。听罢黑袍人轻轻的点了点头道:“好,我这就去西吴看看,尽管我不太喜欢熊刚那家伙,但为了我子云老弟的妻子不至受人欺凌,这一趟老夫看来是非去不可了啊!”。言罢其身形仅仅一动再见时已然不见了踪迹,只留下一片落叶缓缓的飘落在熊倩的眼前。

    “呵呵......妄图颠覆我西吴天下的幕后之人,也许你死都没有想到,陈子云尚在人世吧。看来我得和你好好斗上一斗,我倒要看看是你聪明还是我更难对付!”。熊倩望着遥远的西方,嘴角泛出一道冰冷的弧度,便听她冷冷道:“犯我德邦者虽远必诛!”。

    “小姐!属下无能,令小姐受惊实在有愧,请小姐降罪!”。四名护卫此时忽然醒转赶忙齐齐跪倒在熊倩的身前,沉痛道。见此熊倩微微一笑道:“不怪你们,这个陈子云确实厉害,你们不是对手也在情理之中。”。“多谢小姐!”。四名护卫当即欢喜不已不禁齐声叫道。听罢熊倩轻轻的点了点头道:“都起来吧,继续你们刚才没有完成的工作吧!”。“小姐还想开棺验尸?”。四名护卫显然已经不禁问道。“当然,我倒要看看这里面装的是不是一口空棺!”。“是,小姐!”,听到熊倩无比认真的话语,四人自然不会忤逆当即便再次将坟墓围了起来。

    只听其中一人大叫道:“开!”。即时便将坟墓整个拔起,悬于半空。四人随即皆快步走下了墓穴,猛地便将棺盖掀起,于此同时一副泛着浓浓恶臭的枯骨便异常整齐的出现在众人的眼前,见此熊倩当即瞪起美目,完全难以置信。“怎么可能?难道陈子云真的死了吗?这个黑袍人真的是他的故交?可他明明破绽百出,但这副白骨又该怎么解释呢?”。“小姐,这.......”。四人也都非常惊讶,不禁愣愣的叫了一声。“合上吧,我们该回西荒了,那里的事情更加耽搁不起!”。“是小姐!”四人齐声应道,便将坟墓恢复如初,在外人看来完全没有一点不同。此刻熊倩已然回到了马车上,心中也是疑虑重重,她怎么也不能相信,那个黑袍人真的不是陈子云,毕竟那独一无二的玄龙掌确确实实的证明着他的身份啊,可墓中的那一副枯骨不是更有利的证明了他已成故的事实吗?“哎.......”熊倩长长的叹了口气,不禁抚了抚自己的额头道:“罢了,姑且就当这个黑袍人是陈子云的故交吧,算来我和他总归不是敌人,否则这事情可就更加难办了。”。

    马车已然向着西方疾驰而去,片刻间便出了竹林,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夕阳的尽头。

    此刻正见黑袍人缓缓的从林中走出,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久久不语。忽见他轻轻的退下了头套,满头霜发瞬间便暴露在夕阳的余晖之下,一张异常苍老而丑陋的脸也随即绽放出令人捉摸不透的怪笑,下一刻其身便化为一阵黑雾点点消散。

    “小雨子马上就要到长安了,你怎么还是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一会心权看到了又会以为是我欺负你了!”。一辆稍息贵气的马车内,文玉嘟着粉唇看着身侧发呆的吴痕雨叫道。听罢吴痕雨忙是回过神来,轻轻一笑道:“我哪有什么愁眉苦脸,只是最近这几天一直都没有睡好,所以觉得有些累了。”。听罢文玉明显不信他的话,却有没有说破只是暗暗的憋了憋嘴,心中也顺便问候了他几句。“玉儿,你说我现在好吗?”。吴痕雨突然轻声一问,文玉立时一惊,赶忙点了点头道:“是啊,当然很好了,你怎么了啊,突然问我这么认真的问题?”。言罢文玉便抱着他的手臂撒起娇来,心中也突兀的涌起一阵害怕。

    “小时候的我,和长大后的我你真的没有看出来什么不同吗?”。吴痕雨直视她的双目异常诚恳的问道。听罢文玉当即收起了脸上调皮的笑容道:“当然有变化啦,至少现在的你比以前高了,而且武功也比以前好了很多,这就是变化啊,小时候和长大后必然不同的啊,傻子都知道的答案你干嘛问我!”。听罢吴痕雨的脸上不禁露出一丝失望,随即便听他淡淡道:“刚刚我做了一个梦,梦里有个人告诉我,现在的我没有小时候的我好,说我现在自以为是,听不见别人说自已一点不好,好勇斗狠,总以为自己是最强的,做事不顾后果,现在的我和以前的我比起来就是一堆烂泥,玉儿你怎么认为呢?”。文玉忙腾身而上将他紧紧的抱在怀里道:“不是的,你不是那个样子的,在我心里你是最好的一个。凡事总会第一个想到我,我犯了错你总会包容我,有时候明明很生我的气却还要笑着和我说话,不让我觉得一点难过,你是那么的可爱,那么的好,让我不得不爱你。你真的不是那个样子的......”。话未说完便听吴痕雨淡漠的声音道:“所以我现在很乱,乱的已经看不清自己了,我想.......玉儿我们分开一段时间吧,我想好好反思反思,好认清真正的自己好吗?”。

    听罢文玉不禁瞪大了双眼,她简直不敢相信,这句话有一天会从吴痕雨的口中说出来。“分开一段时间......是什么意思?”。她显然是有些伤心了,其一双妙目已然布满了泪色。吴痕雨不忍看她,便别过了脸,轻声道:“玉儿你不要这样,我只是想有足够的时间,单独的好好的看清自己,认识自己,从中找出我的错误所在,加以改正。”。听罢文玉又问道:“那你需要多长时间?一天,两天,还是三年,五年?我应该要等你多长时间呢?”。“我......”。吴痕雨尚未开口,文玉已然哭了出来,只听她道:“吴痕雨,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你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为何会让你对我说出这样拉远我们之间距离的话呢?到底这是你的一个梦还是另一个你深爱的人呢?”。“玉儿.......你不要再无理取闹了好吗?”。被她一句戳中,吴痕雨心情当即一阵错乱,语气也不禁加重了几分。“我无理取闹?是我无理取闹吗?你的话都已经说的那么清楚明白了,要我怎么办,我不是傻子,听的出来!”。一把将他推开,文玉抹去了脸上的泪,倔强的别过脸。“好吧,你现在在气头上,我不和你说话就是,我先走了!”。言罢不等文玉回话吴痕雨已然跳下了马车,驾车的马夫当即一惊,正要停下时却听文玉厉声叫道:“不许停车,继续走!”。听罢马夫只能轻轻的叹了口气。“吴痕雨,我告诉你,我再也不想看见你,你这个大坏蛋!”。文玉突然将头伸出窗外对着停在路边的吴痕雨便是一声痛骂,泪水也随即止不住的流了出来,其音尚在空中回荡,马车已然走远,一阵淡淡的烟尘消散时早已没了踪影。

    吴痕雨不禁轻声一叹,望着此刻稍显惆怅的晚霞,举步向着别处走去,心中想道:“今晚先去无量山过一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