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皆是因花魁是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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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孙铭翰完全不顾舒舒觉罗·子衍对自己使眼色,自顾自地接着说:“文佳,你竟然不知道他那件惊动京城的事情?你可知这京城之中有座鼎鼎大名的天香楼?”

    天香楼?不是全京城最大的青楼吗?纳喇·文佳不由得皱了皱眉,她当时什么英雄气概的可歌可泣,原来,也不过是风流的公子哥儿罢了。

    纳喇·文佳的表情变化完全在孙铭翰的意料之内,她们这些闺阁之中的小姐啊,平日里锦衣玉食,阁楼绣花,最最重要的就是恪守规矩了,当然最是厌恶那些风月场所了。想来,这天底下,哪里去找第二个像自己妹妹孙烟萦那样不拘小节的官家小姐?孙铭翰想起来,曾经有一次,他带着烟萦出府,无意间路过青楼门口,她竟满是兴奋的非要进去一探究竟。想着自己那个到处惹事却天真无邪惹人怜爱的妹妹,孙铭翰无奈的摇了摇头。但是,这份淡淡的忧愁中,却是夹杂着更多的甜蜜。

    孙铭翰见纳喇·文佳并未搭话儿,就继续说道,“几个月前,天香楼中不知从哪里请来了个清新脱俗的姑娘,长得沉鱼落雁自不必细说,更为与众不同的是,她弹的一手绝好的琵琶,诗词歌赋也是惊人的出众。可以不夸张的说,这位姑娘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全才。自从她到了天香楼,一般的庸脂俗粉自是不能与她相提并论。据传言说,这位小姐也曾是名门望族的大家闺秀,只不过后来家族没落,流离失所,她失了庇护才沦落至此。如此出众的一位姑娘,当然是这京中花魁的不二人选。”

    听着孙铭翰这样的一番描述,纳喇·文佳已然提不起什么兴趣了。声色犬马这些东西,她向来是不关注的,甚至很是反感。

    纳喇·文佳想到自家府中,她阿玛有一个妾就是戏子出身,听嬷嬷说,当年阿玛不顾众人反对,即便是以受玛法一顿鞭子为代价,也非要自作主张力排众议的娶了回来。这个姨娘出身卑微,仗着有阿玛的宠爱在府中横行霸道挑拨是非,即便是后来阿玛的宠爱淡了些,她却也至今仍旧弄得阖府上下不得安生。虽说额娘是一府的当家主母,但额娘这么多年以来背地里受的委屈,她都知道。

    但是,出于礼貌,纳喇·文佳还是静静的听着。

    “可是就是这样一位奇女子,至今为止,只有子衍兄一个人见过。”

    “这是何故?”在纳喇·文佳的印象之中,烟花女子大多生如浮萍,身不由己。怎的这位名动京城的花魁,只有舒舒觉罗·子衍一人见过?就算纳喇·文佳一开始对这件事情兴致缺缺,这时候却也十分惊讶的追问,“你刚才说她有沉鱼落雁之貌,若是众人都未曾见过她的庐山真面目,这惊为天人的美貌又是从何说起?”

    孙铭翰见引得了纳喇·文佳的兴致,便又继续解释道:“文佳,你有所不知,我换个说法,应该是这样说才更贴切,是这位姑娘只肯见子衍兄一人。花魁姑娘出场永远是以白纱遮面,虽然如此,却已经是美目盼兮,羞煞百花。她自恃品貌出众,才华不凡,故而众多京城名士需得经过她的层层考核才能见到她的真面目。第一次考核就是在她当选花魁的那一天,子衍兄是唯一通过她全部考核的人,故而有幸见到了这位姑娘的真面目。”

    “那又是为何这么许久,只有舒舒觉罗公子一人见过呢?”

    “说来奇怪,自从那一天见过子衍兄之后,这位花魁姑娘就对外宣称,自此她便只见子衍兄一人。除了他之外,其他人,不论身份有多尊贵,财富有多倾城,她都是一律拒之门外。文佳,你说,子衍兄弟是不是艳福不浅?现在啊,这京城之中,不知道有多少王孙侯爷公子哥儿,都在背地里羡慕他呢,当然嫉妒发火儿的更是不在少数。”

    果真是一位奇女子。纳喇·文佳看了看坐在孙铭翰旁边的舒舒觉罗·子衍,他微微垂着头,脸色似乎有些不大好看,头先兴高采烈的样子完全消失不见了。她以为舒舒觉罗·子衍是因为花魁姑娘的事情心情不好,又问道:“这京城之中最不缺少的就是达官显贵,如此一来,舒舒觉罗公子岂非是要得罪很多人?”

    “你说的正是,那花魁姑娘对子衍兄一见倾心的消息一传出来,可不就是把很多王孙公子恨得咬牙切齿的。就连这天香楼的掌柜,每日里都惴惴不安七上八下的不得安生,生怕一个不小心惹恼了哪位显贵,白白为了一个姑娘搭进去这么多年在京中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生意。说来那花魁姑娘也是刚烈之人,对于自己认定的事情,也是义无反顾,无论那掌柜如何劝说都是软硬不吃,被逼得急了,竟然以命相威胁。”

    “这位花魁姑娘身世真是可怜,如今又被推向风口浪尖,日子也是不好过的罢。”

    “本来理应是这样的,若是所托非人,这位姑娘自是另一番身世飘零的可怜光景。可是她遇到的是谁啊?是我们舒舒觉罗家的大公子啊!子衍兄这次可真当得起豪气冲云天的男子汉大丈夫,他为了那位美人儿曾经放出话来,谁若是与那位花魁姑娘为难,就是与他舒舒觉罗·子衍过不去。如此这般,才勉强平息了一部分宵小的非分之想,也为那姑娘免去了许多不必要的麻烦,给了她一方清静。否则的话,说不好那天香楼早就已经容不下她了。这个在戏文里面怎么说的来着,对了,可不就是一场英雄救美吗?子衍兄,你可是响当当的巴图鲁啊!”

    舒舒觉罗·子衍听孙铭翰滔滔不绝的说着,心里面着急的很,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他想为自己分辩几句,抬起头正撞上纳喇·文佳望着自己的略带探究的眼神,直叫他将已经到嘴边的话生生的咽了下去。舒舒觉罗·子衍心想,“她还是笑的时候最好看,这般沉默着,更加猜不透她心中所思。”

    舒舒觉罗·子衍知道纳喇·文佳定然是误会了自己去,却又不知如何解释,当下懊恼极了,想来今日若是在二人之间埋下了猜忌,这以后可如何还说得清了?

    孙铭翰见到舒舒觉罗·子衍吃瘪的懊悔模样,心下正爽,想那花魁女子被你藏得如此之严密,必有过人之处。可是,你这家伙,为了她驳了我们所有兄弟的面子就是你子衍的不对了。

    舒舒觉罗·子衍沉默了一阵,几番思量过后,只得硬着头皮开口说道:“文佳,其实这件事情并不是大家传闻的那样。你也知道,人云亦云最是可怕的。那个花魁名唤玉桓,本是江南富庶人家的女儿,自幼家境优越。但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几年前,玉桓的家族中道衰败,随后她便被卖入风尘之地,实为身不由己。况且,我和她并不是那样的关系。我只是怜惜她没有亲人,无所庇佑,现如今又被困在天香楼这样一个风尘之地,故而尽己所能,帮她一帮罢了。绝非,绝非是我有什么非分之想。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说实话,舒舒觉罗·子衍的诚恳的确打动了纳喇·文佳。她看到他急切想要证明自己的眼神是如此的真挚,她便相信他的为人,同时,也不由自主的佩服他的侠骨热情。可是,这终究不是自己应该插手的事罢?!她微微笑了笑,说:“若是如此仗义相助,不为私利,舒舒觉罗公子岂非更称得上是英雄救美的大英雄了?”

    舒舒觉罗·子衍见纳喇·文佳并未明确表态,似是根本不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一般,待要张嘴继续解释,只听纳喇·文佳幽幽的说了一句,“只要公子自己问心无悔便好,何须理会旁人的目光?”

    舒舒觉罗·子衍顿时心中狂跳,她竟是信任我的!!他看向纳喇·文佳的眼中,不由的又多了几分热切。

    孙铭翰今日倒好像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一般,他接着舒舒觉罗·子衍解释的话音儿,说道:“原来你与那花魁姑娘竟是没有私情的?那为什么她一直不愿见其他人?两个人之间好似有什么秘密,生怕被别人窥探到一般?这一次,竟不成想,反倒是我们这些旁边瞧着的人看走了眼。不过,如此一来,子衍兄,你也就大可不必藏着掖着了。不如改日寻个机会,约那姑娘出来让我们见上一见?倒是真想看看是怎样内外兼修的大家闺秀。”

    舒舒觉罗·子衍拿不准玉桓的想法,只能敷衍着孙铭翰,回答说,“既然你们都这么想见她,等改日我再见到她时问问她的意思,她若是愿意的,我自然将你们引荐给她认识。”

    这个人表面看起来难免有京中公子哥儿的风俗之气,如此这般,倒也是个体贴细心侠骨柔情之人。经了这一件事,纳喇·文佳对舒舒觉罗·子衍的印象不由的又好了几分。

    卢子婳一路被纳兰容若牵着手,向前走,心中柔情万千自不必细说。此时此刻,她没有办法用言语说清楚自己内心深处的感觉。整个儿人,有些晕晕的快乐,如同,漫步在云端一般,所踏之处,尽是绵软。她眼里心里只有那一个人而已,周围的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一切的喧嚣浮躁都变成为情深的寂静无语。

    卢子婳就这样全身心的跟着纳兰容若的脚步,蓦然从心底生出一种情绪,这种情绪是她从未体验过的,它叫做天长地久。直至两个人上了准备好的马车,卢子婳才恋恋不舍的从幸福的沉浸中抽离出来,她看着窗户外面略过的街道,问,“这是打算去哪?”

    卢子婳一双美目顾盼神兮,清秀中含着几分不解的疑惑,懵懵懂懂,看在纳兰容若眼里,竟是可爱的无与伦比。几缕发丝被车窗外面的风吹起来,挂在卢子婳的脸颊上,纳兰容若情不自禁的,伸手理了理卢子婳鬓间散落的头发,“头先和铭翰他们说好了,准备去我府上小聚。后来我一心只顾着追寻你出来,倒是把这件事情耽搁了。过了这么许久,我估摸着他们已经是到纳兰府上了。你可愿随我到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