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三生石

逞欢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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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欢今日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自恋是通过母亲学来的,他的母亲在赞美别人后,加上一句比她儿子差远了,这不是自恋是什么。

    张欢还发现自己思维独特,强词夺理的性格,是从父亲这学来的,关于小倩的事,他和他父亲同一个想法,此时此刻,他真想拥抱自己的父亲,道:“知己啊!”

    张欢见识了父母对他的爱,心中感动,但更多的是难过。

    就听张欢的母亲长叹道:“唉!满足欢儿的愿望吧,他就不常来看咱们了,不满足吧,又害的欢儿不高兴,两难啊!”

    此时有下人来报,说是:“李浩然前来探望。”

    这李浩然是张欢的狗友,张欢的意外死亡也多少与他有些关系,谁让他和张欢打赌,而且作弊的呢。

    张欢第一次去人间时曾让李浩然照看他的父母,许诺了好处,说是等他父母百年后,财产分给李浩然一半,另一半要买纸钱冥币送给他。

    张欢不仅许诺了好处,而且恩威并施,对方送王九的事他不追究,若是李浩然对他父母不孝,惹得他父母不满,他会时常去找李浩然聊天。↖,

    如此在张欢的利诱和恐吓下,李浩然对张欢的父母十分上心的,远超其对亲生父母上心的程度。

    就见李浩然跪下磕头,道:“孩儿给义父、义母请安!”

    张金山父母点头道:“然儿快起,你不用每次来都给我们跪下请安的!”

    张欢死后不久,张金山夫妇见李浩然对他二人十分热忱,而且李浩然为人处世大有张欢之风,同样喜爱美女,同样喜爱钱财,同样喜爱惹是生非,同样……

    张金山夫妇见到李浩然,感觉如同张欢陪在他们身前一般,故此收李浩然为义子,他们对待李浩然也如同对待张欢一般。

    “孩儿来前,询问过伙房师傅,得知义父、义母最近食量减少,不知义父、义母有何不开心之事?”李浩然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原本李浩然人张金山夫妇为义父、义母,是看中了对方的钱财,也因张欢的恐吓,后来他感到张金山夫妇待他入亲子般,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李浩然心非石头,张金山父母待他如此,使他极为感动,故此真心伺候两位老人家,而非最初的敷衍。

    而且李浩然心想,也难怪以前张欢各个方面都比他强,父母好啊,支持啊!

    张欢见到李浩然是真心关心他的父母,十分放心,没有再继续听他们的对话,他心念一转,看到了以前和他有过肌肤之亲的女子,可是他十分失望,人家早已将他抛在脑后,有了新欢,张欢挫败感十足。

    他还以为以他的卓卓不群,风姿绝伦,那些女子会为他痴,为他癫,终生不嫁呢,最起码也要是三五年内不会有新欢吧,可惜现在才两年,那些女子的新欢不知换了几茬了。

    张欢失落地从望乡台下来,与别人不同,别人是看到了父母妻儿而心酸失落,同样是心酸失落,他却是因为发现自己的魅力原来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大!

    张欢下了望乡台后,闷闷不乐地继续前行,地势逐渐平坦,隐有水流之声,没多远便见到了一条河,仍旧是那忘川河。

    忘川河源于黄泉,流向冥海,流域广大,分支甚多,冥界许多地方有其分支。

    河畔有一大石,石上有鲜红如血四字,“早登彼岸”。

    这便是闻名不如见面传说中的三生石头了。

    三生石不知是何人于何时所立,似乎自有冥界,便孤零零矗立在忘川河畔,更不知石上的血红四字,是何人何时所书写。

    但可知定是法力通天盖地、往事不堪回首的人物,才会书写“早登彼岸”四字,否者定会受三生石上显现的三生过往影响,难以书写,而且也不会写下意为抛却过往,但愿来生,如此消沉的四字。

    相传三生石前可观三生,经过此石的人们均都好奇,也都想看看自己过往的三生,特别是想知道在他们的三生中与他们相识、相知、相恋的那人。

    陈逸飞极为迫切地想看到他的三生,特别是想看到最后一生的小倩。

    他站在三石前,石上显现画面,陈逸飞看到了自己的三生。

    第一世。

    三生石上的画面如同定格的画卷般,画卷上深山古庙,再无他物。

    陈逸飞十分好奇,三生石上展现他的三生怎会如此?据说别人看到的是一生所历重大事件流动的画面,而他看到的却是一成不变的情景。

    他心疑不已,仔细观看着画面。

    深山内的古庙毫无香火,古庙年久失修,院内杂草丛生,遮盖住硕大而又斑驳的香炉。

    庙内屋漏器物破,灰尘尺厚,堂上供奉的佛像朦胧模糊,看不真切,不知是哪位菩萨或佛陀。

    陈逸飞的心突然颤抖了一下,佛像下,破旧不堪的蒲团上,长有一朵艳丽的花。

    此花艳而不妖,绿莹莹的两片玉叶拖着粉红的花朵,扎根蒲团上,显得极为易脆易折。

    陈逸飞看到这朵花,心颤抖的同时,又是一阵宽松,一阵熟悉,一阵欢愉,想全身心去呵护此花。

    蒲团之上的房顶,有一宽大的破洞,阳光从洞口照入,抛洒在下面的花身,使得这朵花更显娇艳。

    洞口上,有一只蜘蛛不知疲惫一遍又一遍地织着网,不时还会低头看一眼下面这朵花。

    陈逸飞看到这只蜘蛛,有种心血相连的感觉,仿佛自己现在就变成了蜘蛛,在那里织网,甚至连蜘蛛的感知以及所想他也能感应到。

    太阳朝升夕落,花儿每天仅有中午不足一个时辰的时间能够沐浴到阳光,但是仍旧能够坚强地活着。

    但是花儿不再艳丽,开始凋谢,不时摇叶摆枝,似欲语,似叹息。

    洞口的蜘蛛仍旧在不停地织网,一道一道,一条一条。

    如此不知过了多少天,花儿开始枯萎,蜘蛛织网的速度也开始慢了下来。

    一层不变的场景中也终于有了人影,是位年轻男子来到此地,待陈逸飞看去年轻男子面貌时,心中一惊。

    就见这年轻男子愁眉不展,见到殿内的佛像也不跪拜。

    佛像虽然金漆脱落,形影斑驳,尺厚灰掩,但仍旧是佛像,不知这年轻人为何不跪拜。

    陈逸飞好奇,画面里洞口上的蜘蛛也是好奇,织网的同时看着这个年轻人。

    年轻男子看了一眼庙内周围,然后径直爬上供台,坐在了佛像旁。

    想是他放眼四顾,见物事破旧,无可坐之物,这佛像身下是莲花石台,正能就坐,所以他才会坐在佛像旁,与佛像并列。

    陈逸飞感觉到洞口上的蜘蛛见此生怒,认为这是在亵渎,但是蜘蛛却开不了口,因为它是蜘蛛,不能开口说话,只能愤怒地观看着。

    坐在佛像旁的年轻男子,终于看到了蒲团上的花,然后抬头看到了庙顶的洞口,也看到了洞口的蜘蛛。

    年轻男子看罢,沉吟半响,自语:“好一株枝,好一只蛛!”

    年轻男子跳下莲花石台,围着长在铺团上的花转了一圈,然后又看了看洞口的蜘蛛。

    “遥遥耕耘心痴痴,

    痴痴耕耘心遥遥。

    来难护娇御风雨,

    风雨欲来难护娇。”

    年轻人似在自语,那蜘蛛似已听懂,但仍旧在不断织网,那正在枯萎的花也似听懂,不断遥枝摆叶。

    年轻男子又自语道:

    “缠缠绕绕织情网,

    条条道道似人生。

    花开花谢满飞英,

    梦醉梦醒终成空。”

    蜘蛛此时心中正奇怪,这人这般年轻,竟有如此好的文采,真真另人羡慕,若是来生为人,它也要做书生,做如此有文采的人!

    而且这人这般年轻,竟然会有这番见识,还有这番感慨,看来这年轻人少年老成,历经极多!

    年轻人见蜘蛛仍旧在不停地织网,花儿不断地遥枝摆叶,最后叹息道:“唉,欣一时风景,赏一时悦目,得过一时是一时!何尝不是一种方法?罢了!罢了!成全了你们吧!”

    就见年轻男子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瓶体晶莹如玉,一看便知绝非凡品。

    年轻男子拔出瓶盖,朝着花儿倒下,瓶内划出一滴水珠,也只有一滴水珠。

    那已枯萎的花瞬间散发七色光彩,原本两片已泛黄的叶子,枯黄逐渐消退,最终变成了绿色,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两片新叶,使得原本两片叶子的花儿变成了四片。

    叶子顶上败谢散落的花朵,脱去旧瓣,重新凝聚绽放,花有七色,瓣瓣色泽不同,比先前开放时还要艳丽,还要照人。

    蜘蛛终于停下了织网,一瞬不移地看着花儿,心中宽慰的同时,欣喜若狂,对这年轻人无限感激。

    年轻人倒下水滴后,一直在旁看着,直到花儿终止成长,摇头道:“可惜花骄枝脆,难以吸收消化如此神水,挥发掉的太多!不过想来这花能够再撑上一段时日了。”

    年轻人话声刚落,就听有声音如银铃,极为动听的声音赞叹道:“啊!好漂亮的一朵花,好大的一只蜘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