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1章 小白鼠

庄不二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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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磊站在成绩榜前,手心一阵阵的发凉。

    七门功课,又是四门不及格,加上上次补考没及格的英语、高等数学。按照玉城医学院的制度,他已经一只脚站在了强制退学的边缘。

    “我靠!石头,你可真有些危险啊。”死党甄建仁站在一旁,低声嘀咕了一句。他的成绩也不好,不过他的运气不错,有几门刚巧六十分,没有石磊面临退学这么严重。

    “唉,看来我在玉城的时间不多了。”石磊叹了一口气,苦笑道:“贱人,我们有缘没份啊。”

    甄建仁体贴的点点头,却不知道怎么安慰石磊。

    石磊不是玉城人,他来自经济相对落后的中西部山区。在他们那个小镇,他是成绩不错的尖子生,可是到了玉城之后,他和同学之间的基础差距就变得非常明显。不管石磊怎么用功,他还是跟不上课业,特别是英语和高等数学这两门,两次考试都惨不忍睹。

    即使是甄建仁这样的学渣,都有些替石磊汗颜。

    甄建仁拍了拍石磊的肩膀:“要不,跟我去散散心,到周边城市看看?”

    石磊笑笑,摇摇头,拒绝了甄建仁的好意。他明白甄建仁的意思,是想趁他还没有被退学,利用暑假的时间,带他到玉城周边玩一玩,否则,等他被退学,回到那个小山村,他这辈子也许就再也没有机会来玉城了。可是他不能接受甄建仁的好意,因为他口袋里只剩下一张老人头,没有闲钱去完成这样的心愿。他们是好朋友,可是他不能白白的沾甄建仁的便宜,因为他以后可能还不起。

    甄建仁是玉城土著,甄家是玉城赫赫有名的土豪,在商界有着不俗的地位。甄建仁虽然不是嫡系子弟,却也不是石磊这种口袋里从不超过三百块钱的穷小子可以比拟的。甄建仁没有因为他穷而看不起他,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可以说,整个玉城医学院,能这样善待石磊的人不超过一只手。

    “我想暑假留在玉城打工,顺便复习,希望能补考过关。”石磊强笑了一声,推了推甄建仁一把:“你去玩吧,到时候拍几张照片给我看看就行,最好是不带你这张脸的。”

    甄建仁知道石磊故意开玩笑,也瞪起了眼睛,摆出一副很潇洒的样子:“我很难看吗?这么帅气的小伙,你到哪儿找去?”

    两人说笑了一阵,一起回到宿舍,甄建仁收拾了一下东西就走了,宿舍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连石磊的心都变得空荡荡的。一想到退学的后果,他的心情灰暗无比。

    “嘀嘀嘀……”石磊的老式诺基亚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打断了石磊的思绪。石磊看了一眼,是甄建仁的电话,他接了起来,甄建仁那富有特色的嗓门从电话里传了出来:“石头,我把一千块钱忘在抽屉里了,你帮我收着,算是给你的无息贷款,你也别跟我收保管费了。就这样,拜拜。”

    不等石磊说完,甄建仁已经挂断了电话。石磊看着电话,苦笑着摇摇头,他知道这是甄建仁怕他手头紧,又不好意思开口,特地给他留的。他叹了一口气,打开抽屉,拿出十张红彤彤的老人头,小心的收了起来,心也变得暖洋洋的。

    “嘀嘀嘀……”手机又响了起来,石磊以为又是甄建仁,抬起来一看,却是一个陌生号码。他愣了一下,还是接通了。

    一个略有些沙哑的女声从里面传了出来:“石磊?”

    “我是石磊,你是?”

    “我是研究院的柳亦芳,有一件事,我想请你配合一下。如果可以的话,请二十分钟之内赶到我的实验楼,有问题吗?”

    石磊愣了一下,好半天才想起柳亦芳是谁。他倒不是不认识柳亦芳,柳亦芳是玉城医学院的传奇人物,不仅出身高贵,是玉城第一大族柳家的嫡系,人长得又漂亮,而且是天才中的天才。她可能比石磊还小一岁,却已经是双料博士,一年前,刚从国外留学归来,就立刻成了医学院的学科带头人,领导着一个二十多人的研究小组,可谓是高智商、高学历、高收入的三高白富美。

    她的实验楼就在医学院的西北角,毗邻玉城最著名的风景名胜玉湖,山水相衬,绿树成荫,是医学院最好的地点,即使放在整个玉城来看,也是寸土寸金的风水宝地。石磊刚到医学院的时候,曾经和甄建仁一起远距离的欣赏看过。

    只是这些和石磊都没什么关系,石磊想不到他会和柳亦芳产生什么交集。她是天才中的天才,而他却是一个面临退学的学渣,她能有什么事,需要他来配合?难道是做医学实验用的志愿者?

    一想到此,石磊立刻升起了希望。如果能做志愿者——也就是俗称的人形小白鼠,说不定暑假的生计问题就可以解决,不仅不用动甄建仁留下来的钱,而且可以免去出去找零工的麻烦了。大学生最常见的工作是家教,可是以他的学习成绩,做家教根本不可能,最方便的是去工地做民工,扛砖头。能做小白鼠,对他来说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

    “好,我马上就到。”

    ……

    十五分钟后,石磊出现了柳亦芳面前,心情却非常失望。

    柳亦芳的形象看起来很糟糕,头发蓬乱,眼睛里还有血丝,脸上不施粉黛,面色暗黄,和学校宣传栏里看到的照片那个光鲜靓丽的女博士完全是两个人。

    “果然是见光死啊,不化妆就不能见人。”石磊暗自腹诽了一句,规规矩矩的坐在柳亦芳对面。

    柳亦芳翻看着几张刚刚打印出来的纸,眉头皱了皱:“又有四门不及格?”

    石磊一怔,过了好一会,这才反应过来。他奇怪的看着柳亦芳,心道这个柳博士怎么会这么关心自己的成绩。柳亦芳注意到他的神情,放下纸,笑了笑:“是不是很着急?”

    “是的。”石磊老老实实的点了点头。他确实很着急。如果真被退学回家,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老爸。老爸是个瞎子,靠经营一个很小的按摩店,赚取微薄的收入,辛辛苦苦把他拉扯大,又供他上大学。他能考上大学,是老爸最引以为豪的事,可是如果他被退学回家,荣耀可就变成了耻辱。

    “看过最强大脑吗?”

    石磊无语。这个柳博士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吧,怎么一下子从他的成绩跳到最强大脑的电视节目上去了。他和那些妖孽可没什么相同点啊。

    “是不是觉得那些人很神奇?”柳亦芳端起一杯咖啡,喝了一大口。“想不想成为那样的人?”

    “想啊。”石磊不假思索的说道:“我要是有那样的脑子,还至于考得这么差,以至于退学吗?”

    “我现在可以给你一个这样的机会。”柳亦芳双手交叉,握于腹前:“变成天才的机会。”

    石磊明白了。绕了这么大一个圈子,这位柳博士还是要让他做小白鼠。不过,柳亦芳显然是白费了这么多心思,因为他根本不需要动员,他非常渴望做一次小白鼠。

    更直白的说,他渴望做小白鼠的补助。医学实验的志愿者可以根据潜在的危险大小不同而得到一笔补助,危险性越大,补助越多。

    “没问题。”

    “那好。”柳亦芳眨了眨眼睛,一抹笑意一闪即没:“我先跟你把步骤和大致内容说一遍,然后会有人带你去做准备工作。”

    石磊点头答应,柳亦芳拿出一叠资料,解释了一下。这个实验最大的特点就是催眠。通过催眠,打开大脑中所谓的天才开关,激发人的潜能。石磊听过这样的理论,便也没有多问,一口答应了。当然了,他答应的原因很简单:五千块钱的补助。有了这五千块钱,不仅暑假的生计有了着落,下学期的学费也解决了。

    为了这笔补助,别说只是催眠,就是做药物小白鼠,他也认了。

    见石磊同意了,柳亦芳立刻让人带石磊去准备。只是准备的内容有些奇怪,居然还要洗澡,而且是一遍又一遍的洗,恨不得搓掉一层皮。亏得石磊还没有吃午饭,不然的话,还要清肠。石磊有些紧张起来,心道这个柳博士究竟怎么做实验啊,这么诡异。

    好在除了洗得认真一点之外,其他倒没什么异常。半个小时后,柳亦芳给石磊做了一个智商测试,接着就实施了催眠。

    ……

    当石磊清醒过来的时候,天色已黑。他第一个看到的还是柳亦芳,只是她的神情更加憔悴,两只眼睛中充满了血丝。不过,她的眼神很亮,有一种不正常的亢奋。

    “实验很顺利。”柳亦芳宣布道,声音沙哑如破锣,听得石磊直皱眉头。

    “哦。”石磊翻身坐了起来,“那我什么时候能拿到补助?”

    柳亦芳眨了眨眼睛:“你不关心实验的结果,只关心补助?”

    石磊不好意思的笑笑,心道既然你说实验很顺利,那结果当然不会差了。有没有成为天才,可以待会儿再试,可是不拿到那笔补助,我就要断炊了。不过,他还是顺着柳亦芳的话往下说:“结果怎么样?”

    柳亦芳戏谑的笑了:“结果现在还不清楚,需要一段时间,效果才能显现出来。现在,你先回去休息,明天……不,后天早上八点,你再到这儿来,我们再做一个智商测试,看看你的智商有没有提高。”

    “好的。”石磊站了起来,却不离开。柳亦芳愣了一下:“你还有事?”

    石磊尴尬的咧咧嘴,不知道怎么开口,只是看着柳亦芳。柳亦芳恍然大悟,转身到办公桌前,拿出一个小坤包,从里面抽出一张卡,扔给石磊:“学校的补助没这么快,这张卡里还有一万多,你先拿去,剩下的钱,后天来的时候一起还给我就是了。密码是我的手机后六位,你知道的。”

    石磊红着脸,将卡收了起来,像做贼似的转身离开。他也知道这样很丢脸,可是人穷志短,没饭吃,还哪有脸可言。

    在学校门口的银行里取了五千块钱,全部转到自己那张余额只剩下个位数的卡里,石磊这才一脸兴奋的回到宿舍。他找出甄建仁给他留下的一千块,想去买一份丰盛的晚餐犒劳一下自己,可是拍拍肚子,却又觉得不怎么饿,就打消了主意。看着那十张红彤彤的票子,想着银行卡里的四位数,他一时有些兴奋莫名,怎么也睡不着,便拿出笔墨,开始练习书法。

    石磊的家乡在山区,那里现在寂寂无名,可是过去却非常有名,山里有很多碑。石磊从小就在那些石碑旁玩耍,慢慢的喜欢上了书法,秦篆汉隶,都非常拿手,去年医学院的书法比赛,他还拿过奖,算是他唯一能为班级争光的优点。不过,他买不起高档墨汁,只能用那种臭臭的化学墨汁,严重影响宿舍里的空气质量,所以正常情况下,他都不敢练,只有等同宿舍的人不在的时候才写。

    石磊铺好两张旧报纸,提起笔,想了半天,却不知道该写些什么,他干脆随性所至,在报纸上乱写起来。几笔下去,看着报纸上的墨迹,他忽然哑然失笑。

    这哪是什么书法作品,简直是鬼画符嘛。

    又写了一阵,看看时间不早,石磊泡了一碗方便面,简单的填了一下肚子,便上床休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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